【讲座018】《道德谱系学》第三篇:禁欲主义、痛苦与求真意志

【讲座018】《道德谱系学》第三篇:禁欲主义、痛苦与求真意志

1 Stunde 24 Minuten

Beschreib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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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13 前两次内容的回顾
00:03:35 第三篇论文的主题以及尼采对其的概括
00:08:55 尼采的自然主义
00:12:54 尼采的视角主义
00:17:44 视角主义与尼采的写作风格
00:20:25 第三篇论文的结构以及第1节
00:22:54 第三篇2-5节:艺术家(瓦格纳)的禁欲主义
00:25:25 第三篇6-7节:叔本华的美学与「悲观主义」
00:31:30 第三篇7-10节:禁欲主义对哲学家的意义
00:37:31 第三篇11-13节:禁欲主义的自相矛盾与「维持生命」
00:43:57 辨析:「肯定生命」与「维持生命」
00:46:29 第三篇13-16节:祭司/牧羊人作为「病态」的强者
00:50:34 第三篇16-22节:针对痛苦本身的禁欲主义疗法
00:55:06 第三篇23-26节:科学与禁欲主义理想的关系
01:10:07 第三篇27节:禁欲主义理想有可能被克服吗
01:15:01 第三篇内容总结
01:18:19 第三篇28节:《道德谱系学》的总结


这是一次线上讲座的录音(不包含提问交流部分),带讲义的视频版本可以见公众号(但是音质不太好),在那里还可以找到更多信息~


讲座中引用的文本和逻辑梳理:


高贵者/主人:创造了主人道德


祭司:“道德上的奴隶起义”的始作俑者,创造了新道德(奴隶道德)


平庸者/奴隶:接受了新道德(奴隶道德)


祭司蕴含着“不健康”的元素,使他们“远离行动”(一,6)


禁欲主义理想:否定感官知觉、本能、生命、现实世界


第三篇论文意在回答如下问题:禁欲主义理想、祭司理想的巨大权力来自哪里,尽管这种理想是绝对有害的理想,是一种求终结的意志,一种颓废理想。答案是:并不是因为上帝在教士背后活动(这是人们多半相信的),而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因为它是迄今为止唯一的理想,因为它不曾有过任何竞争对手。“因为人宁可意愿虚无,也不愿无所意愿”……主要是缺乏一种相反的理想——直到查拉图斯特拉出现。


——尼采《瞧,这个人》(我为什么能写出如此好书)


Lieber will noch der Mensch das Nichts wollen, als nicht wollen.


Man would rather will nothingness than not will.


“心灵的痛苦(der seelische Schmerz)”(三,16)


die tiefe Depression, die bleierne Ermüdung, die schwarze
Traurigkeit


“深刻的抑郁、沉重的疲惫、黑色的悲伤”(三,17)


心灵的痛苦不是事实,而是解释(三,16)


不能摆脱心灵的痛苦,原因不在于“心灵”,而在于“肚子”;这是一种“消化不良”(三,16)


“情感用药法(Affekt-Medikation)”不可能真正有效(三,16)


所有的观察和认识都是带有视角的(perspektivisch)(三,12)


“客观性”不是“无利害心的直观”,而是“有能力支配自己的赞成与反对意见,有能力公开或搁置自己的意见”(三,12)


我们应该“将视角与情绪解释的多样性应用于认识领域”(三,12)


他那映照一切和总是自己擦得很亮的灵魂已不知道如何肯定,已不知道如何否定;他不发号施令;他也不搞破坏……他不超过任何人,也不落后于任何人。他对一切都采取极其超然的态度……他是一件工具,可以说是个奴隶,当然是那种最受人尊敬的奴隶,但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想成为主人而必须具备的那种英勇果敢、坚强有力、以我为中心的气质;而只不过是陶工使用的柔软的、空心的、精巧的、可移动的模板,要用某种内容和框架使其“成形”。


——尼采《善恶的彼岸》(207)


第一部分(1–10):禁欲主义理想对不同群体的意义


第二部分(11–22):禁欲主义的祭司


第三部分(23–28):禁欲主义理想的当下与未来


无忧无虑、乐于嘲讽、刚强有力——这就是智慧对我们的期望;智慧是个女人,她永远只爱战士。(三,1)


在艺术家看来:无所意味或者意味太多(三,1)


在哲人和学者看来:高级精神活动所需的最有利条件(三,1)


在祭司看来:行使权力的最佳工具(三,1)


禁欲主义理想表现出人类意志的基本事实:“人宁可意愿虚无,也不愿无所意愿”(三,1)


瓦格纳晚年转向禁欲主义(三,2)


早年构思《路德的婚礼》是瓦格纳最强盛、最勇敢的时光,既颂扬贞洁,又赞美性欲,两者并不必然对立(三,2)


晚年的《帕西法尔》彻底转向禁欲主义——除非它是讽刺剧(三,3)


艺术家不等于其作品(三,4)


荷马不是阿喀琉斯,否则就不会塑造阿喀琉斯(三,4)


艺术家所创造的永远不是他自己,这是永恒的“失真”(三,4)


艺术家不具备独立精神(三,5)


艺术家总是某种道德、哲学或宗教的仆从(三,5)


瓦格纳信奉叔本华哲学,所以转向禁欲主义(三,5)


叔本华继承了康德的美学思想,但又与康德完全不同(三,6)


康德:美是无利害心的(三,6)


叔本华:正因为美是无利害心的,它才能把我们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三,6)


欲望是经久不息的,需求可以至于无穷。而满足却是时间很短的……何况这种最后的满足本身甚至也是假的,已经满足的愿望立刻让位于新的愿望;两者都是错误——前者是已经认识到的,后者是尚未认识到的。任何获得的欲望对象都不能给予持久的满足,只能提供短暂的快感;它就像是给乞丐施舍的救济金,今天维持生命,以便把痛苦延长至明天。所以,只要我们的意识依然被意志所充满,只要我们还听命于欲望,以及与之相伴的期待和恐惧,只要我们还是欲求的主体,那么,我们就永远也得不到持久的幸福,也得不到安宁。至于我们是追求,还是逃避,是害怕灾祸,还是争取享乐,本质上都是一回事。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三,38)


当外界因素或内在倾向突然将我们从无尽的欲望之流中解放出来,让我们从意志的奴役中解脱,我们的注意力便不再集中于欲望的动因,而是放在事物本身,摆脱了与意志的关联,以客观方式观察事物……突然间,我们一直寻求的平静,在欲望的旧路上一直无法获得的平静,自动来到我们身边,我们感到十足的愉快。这就是没有痛苦的状态,伊壁鸠鲁称之为至善和神的境界;因为我们暂时免于被可悲的意志所驱使……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三,38)


叔本华的(禁欲主义)美学包含强烈的“利害心”:欲求摆脱折磨(三,6)


叔本华的“敌人”(比如黑格尔)让他保持愉悦和乐观(三,7)


哲学家普遍的禁欲主义倾向,是为了争取“最佳生存条件”(三,7)


哲学家需要摆脱日常琐事,婚姻阻碍哲学家追求“最佳生存环境”(三,7 – 8)


哲学家禁欲实际上是把冲动导向了精神层面(三,8)


禁欲主义既是精神活动的“有益条件”,也是这种活动“最自然的结果”(三,9)


最早的哲学家通过“自我折磨”来赢得他人的敬畏和自我敬畏;没有禁欲主义的外壳,哲学不可能长期存在(三,10)


禁欲主义是自相矛盾的(三,11)


禁欲主义把生命当作“通往另一种存在的桥梁”(三,11)


禁欲主义是“想要统治生命本身”的意志(三,11)


禁欲主义“用力量堵住力量的源泉”,是一种“自愿的自我分裂”(三,11)


从生理学视角看,这个“以生命反对生命”的矛盾只是表面上的(三,13)


禁欲主义源于“正在退化的生命”自我保护/拯救的本能(三,13)


正在退化的生命(degenerierenden Lebens):部分生理障碍和疲劳 + 最深层的生命本能保存完好(三,13)


禁欲主义理想是维持生命、反抗死亡的方法(三,13)


证据:禁欲主义理想总是兴盛于人被“驯化”的文明之地(三,13)


“渴求在别处存在”反而让祭司创造出“在此处存在”的条件,像“牧羊人”一样保住了奴隶/失败者/羊群的存在(三,13)


祭司是“伟大的生命维护力量与肯定力量中的一部分”(三,13)


肯定生命:肯定他者性(otherness),与他者对抗但不欲求消灭他者;肯定冲突,并在冲突之中塑造自我;对生命的整体肯定


维持生命:对自己这种特定生命形式的肯定;对生命的局部肯定


人是病态的动物(三,13)


人比其他动物都更多病、更动摇、更易变化、更不确定(三,13)


人比其他所有动物都更敢作敢为、更能够革新、更桀骜不驯、更勇于向命运挑战;人永远憧憬着未来(三,13)


高贵者/主人:健康 + 强


祭司/牧羊人:病态 + 强


奴隶/失败者/羊群:病态 + 弱(三,15)


高贵者无法“治疗”羊群(三,14)


病人必须由病人治疗:祭司“治疗”羊群(三,15)


祭司保护羊群,反对高贵者,同时也反对羊群(三,15)


羊群中积聚着怨恨,祭司是“怨恨方向的改变者”(三,15)


祭司使羊群变得无害,让他们自我约束、自我监控、自我克服(三,16)


“情感用药法(Affekt-Medikation)”不可能真正有效(三,16)


祭司的治疗只针对痛苦本身,不指向根源,但确实具有创造性(三,17)


疗法一:把生命感觉本身压到最低点(三,17)


疗法二:机械性的活动(三,18)


疗法三:容易得到且可被常规化的微小快乐(三,18)


疗法四:互助团体与群体组织(三,18)


疗法五:情感的放纵(Ausschweifung des Gefühls,orgy of feeling)(三,18)


情感的放纵是“更有趣”但“有罪”的疗法(三,19)


情感的放纵是对抗痛苦的“最为有效的麻醉剂”(三,19)


“愤怒、恐惧、淫欲、复仇、希望、胜利、绝望、残酷”都有效(三,20)


这种方法确实可以让人得到改善,但代价是让病情加重(三,21)


这导致了“欧洲人健康史上的真正灾难”(三,21)


《新约》里的“小人物”对琐碎之事大惊小怪(三,22)


禁欲主义理想拥有巨大的权力/力量(Macht)(三,23)


禁欲主义理想使“人类存在的其他一切利害问题”显得微不足道(三,23)


禁欲主义理想不承认其他解释和其他目的(三,23)


禁欲主义理想的对立物(Gegenstück)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三,23)


现代科学不是与禁欲主义理想的对立物(三,23)


科学包含很多“有益的事情”,但这不代表它作为整体有“理想”(三,23)


科学本身永远不会创造价值(三,25)


科学从业者“勤奋得有些莽撞”,科学是“自我麻醉剂”(三,23)


无神论者、非道德主义者、怀疑论者,追求“理智的纯洁性”,是“禁欲主义理想最为精神化的畸形产物”(三,24)


这些无神论者并不“自由”,因为他们“依然相信真理”,被这种“对真理的信仰”牢牢束缚(三,24)


科学由求真意志(Wille zur Wahrheit)驱动(三,24)


我们对科学的信仰始终基于一种形而上学的信仰(《快乐的科学》,344)


形而上学家的根本信念是相信价值的对立(《善恶的彼岸》,2)


真理本身“不允许成为一个问题”(三,24)


科学与禁欲主义理想生于同一片土壤(三,25)


两者同样信仰真理的不可估量(Unabschätzbarkeit)与不容辩驳(三,25)


在生理上,两者都以生命的贫瘠化(Verarmung)为前提(三,25)


科学取得了著名的胜利,但那是对谁取得的胜利呢?(三,25)


科学反对的只是禁欲主义理想的外围工事,是该理想暂时性的僵化与教条,所以反而让它重获新生(三,25)


禁欲主义理想没有被战胜,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三,25)


所有科学都有“诋毁和贬低作用”,劝人放弃自尊自重(三,25)


“我对禁欲主义理想非常尊重,只要它是真诚的”(三,26)


我也厌恶另外那些人,那些新近出现的理想主义上的投机者,还有那些反犹主义者,他们现在正翻着基督徒式的、雅利安种的、市侩庸人般的白眼,而且他们滥用最廉价的宣传伎俩、滥用道德姿态,试图用这些令人耗尽所有耐心的方法去激起民众身上的各种攻击成分。(三,26)


求真意志是禁欲主义理想的核心(三,27)


无神论是禁欲主义理想的最后阶段,是其内在逻辑的发展(三,27)


基督教中“真”的概念升华为科学的良知和理智的纯洁(三,27)


伟大的事物都以自我扬弃(Selbstaufhebung)的方式走向毁灭(三,27)


基督教作为教条,因自己的道德而毁灭;出于同样的原因,基督教作为道德也必然会衰亡(三,27)


基督教的求真性(Wahrhaftigkeit)最终会得出最强有力的、反对自己的结论,只要它开始思考:求真意志究竟意味着什么(三,27)


求真意志的自毁将是一出最恐怖也最富有希望的伟大戏剧(三,27)


唯有明天之后才属于我,有些人死后方才诞生。(《敌基督者》,前言)


如果除去禁欲主义理想,那么人,人这种动物,迄今为止尚未拥有任何意义。他的尘世存在不包含任何目标;“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人和地球均缺乏意志;在每一种伟大的人类命运背后,都重复震响着一个更为宏大的声音:“徒劳!”这正是禁欲主义理想所意味的东西:缺了些什么,人被一片巨大的空白环绕着;——他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正名,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肯定自己,他因为自己的存在意义问题而痛苦。他也因为其他问题而痛苦,他基本上是一个患病的动物:然而,他的问题并不在于痛苦本身,而在于对“为何痛苦?”这类呼喊无从对答。人,这个最勇敢、最惯于忍受痛苦的动物,他从根本上并不否定痛苦:他希求痛苦,他找寻痛苦,前提是必须有人给他指明一种生存的意义,一种痛苦的目的。是痛苦的无意义,而非痛苦本身构成了至今压抑人类的不幸与灾难——而禁欲主义理想恰恰为其提供了一种意义!直到目前,这还是人类唯一的意义;任何一种意义总要好于没有意义;无论从什么角度看,禁欲主义理想都是有史以来最好的
faute de
mieux(权宜之计)。痛苦在其中得到了解释;那个巨大的空白似乎也得到了填补;通往一切自杀性虚无主义的门,被紧紧关上了。毋庸置疑,解释也带来了新的痛苦,更深刻、更内向、更有毒、更折磨生命的痛苦:它对所有痛苦都从罪的视角加以审视……可是,尽管如此——人还是因此得救了,他拥有了一个意义,从此他不再是风中飘零的一片叶子,不再是任由荒诞与“无意义”摆布的玩偶,他从此以后也可以有所意愿了——不管他意愿什么、为何意愿、如何意愿:重点是意志本身得救了。我们不能再缄口不谈那全部意愿所要真正表达的东西,因为我们的意愿从禁欲主义理想那里获得了方向:那就是去仇恨人性,进而仇恨动物性,甚而仇恨物质性,以及厌恶感官、厌恶理性本身,畏惧幸福和美丽,要求摆脱一切幻觉、变化、生成、死亡、希望,甚至摆脱要求本身——让我们鼓起勇气直面现实: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一种虚无意志,一种反生命的意志,一种对生命最基本的前提的反抗,但是,它的确是一种意志,而且还将一直是一种意志……最后,还是让我用开篇的话作为结尾:人宁可意愿虚无,也不愿无所意愿……(三,28)


背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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